《蓝罂粟》

只要每一个人加密够深,就再没有预示,

她还能料到结果的事情就只剩唯一: 她最后要变成蓝罂粟,欠身一样的, 她最后,一株颔首的蓝罂粟。 要被雨打疼,湿润得几乎透明。 天空亦将与她,只保持单片云的距离, 便于过轻的蓝色脱身降落,漂染她 稀薄的丝绒。每一瓣淋成靛青的玻璃小罩。 娇嗔的蕊柱,收缩成失魂落魄的 云的使子,早年的使子, 作为野葵的前世,句句凛冽的逆火, 此时竟得以被浇灭完全,幻化人形的灰绿的 淡烟。柔靡得看起来像已经犯困的...... 她点点头,往秘密中注入麝香, 给正死着的人的最后一口气 以域外的甘草。她那样告慰寓意的受损, 作为她不知情的到来、不经意的 遣返,唯一能讲述的一点悲哀, 一点的悲哀,一点一点的悲哀, 湿润的,透明的,团聚于灌木和冷石滩。 洗净腥冷,像雪盖过柔软的草甸。 金盏花的被褥,铁线莲的穿魂地, 冷杉身着缭绕的云缕衣。她的花茎就快 把自己折断——而后她血色渗漉, 由铩羽的黑颈鹤倒悬接住、着陆、捧合。 于融川前缘的碎石地,弧形的命门骤开 而冰花缓下,把爱囚死。 为着,往后无限的蓝花重复地到临, 预示一定再不能有。 2019.11 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