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應當堅強。 因為城市的樹梢佈滿電台, 鏡頭熒光照遍陌生視線的死角。 我們為了回家,從而 必要先離家而去, 攀走流沙,由出發的返途。 我們忘記四聲杜鵑, 花斑鳩,連同南半球 所有離群或失守的雁。 我們停止向飛蛾講話, 也不再摹讀手紋, 夜間風台的傘下,已認不出彼此的臉。 我們有一天會再見, 反向的家,窗外盤旋群鳥久不落下, 弦上噙緊問句,這輕柔的千鈞瞬間: 如果困惑,就盡快入睡吧? 回到啄食粟米的春天, 牽起天幕,風浪裹住心的熠動。 那座山 還像誰最後模糊的帽沿嗎? 那些誰 還在活水潭邊毫無察覺地歡笑嗎? 那些歡笑裡,想起了愛⋯⋯親愛啊。 那些屬於我們全部的親愛,即行即止 在以卵擊石的碎隙,信號燈空出了一拍。 如果醒來,就應當堅強了吧? 為了回家,也早已離家了吧? 鳥鳴的清晨,不會再閱讀或興奮地私語了。 有天再見,被鏡頭偶然識別,哭泣著。 2025年9月 香港